貓有九命

胡小華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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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時候，我養了一頭暹邏貓。它老愛趴在陽台邊沿曬太陽, 有一次睡熟了, 咕咚一聲掉下樓。 我像火車頭一樣跟着衝下去搶救我的心肝寳貝。 我還没有衝到樓梯盡頭, 貓已經平安無恙飛快奔進我的懷抱。

母親説:「貓有九條命呢, 不容易死的。」

我抱着貓追問：「媽, 它有九條命，我有幾條命？」

「兩條。人有兩條命。」

「怎樣有兩條命呢？」我打破沙鍋問到底。

「孩子, 你長大就懂了。」 母親慈愛地看着我，慢條斯理的回答。

數年之後的一個夏天, 我飛越碧波萬頃的太平洋, 探望從沒有見過面的舅父。

七月的台灣, 火一般熱, 晚上我和舅父總愛坐在庭園乘涼聊天。 舅父常常會停下來, 從剛説的話裏面抽出一個詞問我英語怎樣説。

他興緻勃勃地説：「我要學英語, 學一種新的言語好有趣哦。 出國旅行也多了一個機會和別人溝通。」

我抬起頭來, 看見他的眼睛在黑夜裏像星星一樣閃亮, 臉上帶着一抹孩子般的笑容。

有一天, 我和舅父母三人上街, 才走幾步路, 我已經被那岩漿般的陽光烤得金星亂舞。 舅父看我快要像棉花糖一樣溶化了, 他忽然宣稱要買一部汽車, 說這便不用截計程車諸般麻煩了。舅母嚇得臉上發青, 説了半天話, 嘴唇都磨破了, 才説得舅父回心轉意, 改變初衷。

舅父的家裏總有人來人往, 全是他的左鄰右里。 一會兒有人來問怎樣申請去香港, 一會兒有人來借罐頭刀。 舅父來者不拒, 答話、借罐頭刀, 忙得不亦樂乎。

漸漸的, 從這位當時已經八十三歲高齡的老人身上, 我看見另個一生命: 年青、好學, 膽敢冒險和犯難, 熱情、願意付出。

他的身體雖然日漸衰老, 心志却不斷更新、變化。 看得見的生命在老去, 看不見的生命依然年青。

聖經同樣給我展示生命的另一元次

猶太人的領袖尼奇底母夜訪耶蘇。 他一來到就迫不及待拿「重生」的問題請教耶蘇。尼奇底母問道：「一個已經老了的人怎能重生呢？ 他需重新進入母胎再給生下來嗎？」

耶蘇回答：「我鄭重地告訴你, 人要不是從水和聖靈重生就不能成爲天國的子民。 人的肉身是由父母生的, 他的靈性是由聖靈生的。不要因爲我説:『你必須從上帝那裏領受新生命』 而驚奇。 風隨意吹動, 你聽見它的聲音, 却不知道它從那裏來, 往那裏去。 凡從聖靈生的, 也都是這樣。」

人有兩條命。 母親的話一點也不假呢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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